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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与现实的差距——谈那危与他的绘画作品

来源:杂志发表网时间:2015-12-20 所属栏目:美学

   那危的作品给我一种孤独、不确定、富有精神性的感觉,并且,也许由于自恋、自闭,更带有一种压抑的感伤色彩。他大部分作品中的形象都是以艺术家本人为原型,在画面上偏离视心的位置,安排了这些身着蓝白条形服饰的主体人物。大面积的天空和虚拟的地面上(或是背景),他使用了压缩空间的手法加强了绘画的平面性,使得蓝色与黑色变得更加开阔与空旷,从而增强了画面主体的孤独感。而对于条形服饰_÷形象的使用,使这种孤独的形象形成一种不确定的律动性,变成了一个在有一定限制状况下的动感元素。正是这种动感元素,由于它的形象过于鲜明,以至产生了一种神经性病态的感觉。这种条形的服饰形象成为他作品构图中非常重要的视觉元素,在他的作品里是有着积极的视觉与心理引导意义的。“蓝白条纹”形象实际上已成为了他绘画作品的一个重要性的主题,并形成了一个符号与标志性的形象,这也是他试图区别于他人的一种文化策略那危有力地把这种符号化的形象,融会在自己所表达的绘画主题之中,并逐渐形成了鲜明的个人绘画特征。在色彩运用上他限制了过多颜色的使用。在他的调色板上,主要是以黑、白、群青、赭石、土黄、土红和少量的紫红色为主,基本上是以固有色的表现方法来处理画面。同时,由于绘画形式表现的需要,他是以具象为主要表达方法,素描能力的体现是一个主要的话题。所以必要地限制色彩的使用,对绘画主题的表现是有益处的。外轮廓线与形体之间过渡关系转折上的协调性如何自然连接,是成败的关键。他仍然在一个传统审美系统中思考。在这种思考里,我们看到了他的作品表现处理的非常得体与充分。
  那危的作品,我看到的大致有四个系列。较早一点的是他确立表现风格手法的开端。他通过独生系列等系列绘画,确立了“患服”条纹形象,从此开始了他的具有后现代气质的绘画艺术。在这个系列中的条形衣纹,表现的形象鲜明而敏感,富有一种神经质的气息。作品从个人化的角度,表达出了一种瞬间的内心冲突,传达出人性自身的无奈,暗示了80年代出生的一代人面对社会及人生的生存状态。而主体人物的“患服”(即条形图案),给人们带来那种无法遁逃的心理压力,使我们无形中感觉到无奈无助的焦虑。在今天,他们所处的社会是浮躁而现实的,是物质大于精神的社会。他们将要面对的问题是如何独立地生存,社会、家庭、事业、内心的个性化与社会机制及公共规则的不协调,是顺应还是反叛,这使得80后的独生子女,在快乐的笑声背后,隐藏了许多难以述说的危机与不安。那危用一种宁静的方式,把内心焦虑及对现实的困惑表达了出来。而这种条形“患服”的蓝白条纹,正好生动敏感地体现了这种具有神经质的惊悚感。在他的((春无力系列))中,明显地感受到了他对青春的认识与理解,并把上一个((0.1mg系列的主题明确深化了,反省了80年代人的生活与自身的问题和责任。他把木马与现实中的马作为道具,植入到他的画面中,来隐喻童年的生活理想与成年后的现实生活境遇之间的矛盾在一种形而上的绘画观念中,有机地把绘画主体分别表现在了不同的空间之中,既强调了自身的快乐又强调了自闭的意识。玩木马者完全沉浸在自我构造的精神世界中,而条形“患服”不时地在提醒着我们,它的快乐是瞬间短暂而且危险的。他把童年的梦与今天的现实联系了起来,同时也表达了80年独生一代的不谙世事及娇生惯养的习性,及步入社会时的矛盾心态。
  独生一代作为人类学上的特例,它是一种特殊意识形态下的产物。这一代人的思想、意识及文化的判断自然会在未来的19子里产生深刻的影响。由于他们的生活是在“上一辈”无微不至的呵护中成长,形成的个人化、个性化,一直导致了社会与这一代人普遍意义上的沟通成为了障碍,由于这种障碍自然造就了他们对社会现实生活的恐惧。那危这组((春无力系列正好描述了这样严酷的现实,在他们自认为还没有准备好的状态下,不得已进入了社会,不得已担负起各种责任。正如海德格尔所说:“我们的人生都是被抛入的,是不经意的突如其来的。”正是在这种“抛入”的“突如其来”的现实的境遇中,促使他们在迷失中自省。
  我们在那危的独生系列作品中便看到这种自省的力量。在作品《独生系列一顺从的对抗与独生系列一最后一吻中,我们感觉到他们的力量与担负起责任的能力,因为世界总是一直向前发展的,对于未来我们是不可预知或是不可设定的,在这批作品中,画面中表达了个人内心的矛盾与抗争,大面积的黑色给人一种视觉压力,突出了“患服”蓝白条的精神性,使得蓝白形象格外鲜明。而在((独生系列一顺从的对抗))中那危的构图方式有了一些变化,把原有着具体形态的“患服”抽离出来变成图案化了。在独生系列一最后一吻))中他似乎是在告诉我们,80后一代的崛起与自立,告个自恋自闭、迷茫的时期,健康阳光地面对这个纷乱的社会与现实。
生活中的情与色,似乎是每位艺术家讲不完画不尽的主题。这个主题在那危的迷陷系列中也有着明确的反映。在这个主题中他的构图采取的是“窥视”的方法,表现了他对情欲的看法,和一个年青人的内心的悸动。在大面积的黑色背景中,用一种近似方孔的形象里,表现了一个小男孩对女性身体的解读。他既是渴望的又是有着明显的赞美和某种胆怯的心理的,于是在他的笔下,便形成了窥视的世界。而条形符号被他安置在不同的角落里,提示他所有作品与作品之间的关联性。同时在他的作品里出现了一部分的文字内容,他认为:“蓝白相间的符号化语言是从病患服装的图案中所抽出用来表现‘病态的’‘非正常的’‘存在的问题的’,是一个既对立又统一的社会主体。文字是对绘画主体的心理插叙,同时又是对于传统绘画的一种解构方式。”在后现代文化中,这种符号化、文字化及不相关联的图像组合及概念的互换是一种重要的表达方式。在那危这里他所使用的文字似乎是在寻找一种与主体之间的关联感,强调一种模糊的叙事。
  在他最近的秩序系列中,我们看到那危有了更宽广的视野,把自己的思考方式放在了文化与历史的层面上,并以历史名作达芬奇、米开朗基罗的作品作为主题,采取名作的局部放大的手法,加上自己特定的文化符号,使历史与今天发生某种不确定性的联系,给予历史符号一种新的内容,同时又表达了他对历史大师的某种敬意。我们在今天的许多作品里常会看到相同的方法,即把三种不同的文化放置在一起,以创造出一种既分离又依存的关系。其中一个形象要么是加强,要么就是抵消。我想在那危的作品中抵消与解构还是占主要地位的,在某些程度上与他的((迷陷系列中的文字所起的解构性的意义有相同之处。而这时的“蓝白条纹”已经具有了一种抽象性的有机的形态,形成一种跨越历史与文化的比较。80年代出生的那危所面临的几乎是所有这个年代出生的艺术家所面临的问题,但总的感觉他们个性鲜明、想象力丰富,他们是中国经济财富增长后受益的第一代,同时又是残酷竞争、被打压的一代。由于社会现实的不认可,以一种不安与招摇塑造了他们革故鼎新的个性,也造就了他们抗拒墨守成规的精神。他们不太愿意过平庸的生活,他们也不需要更多的宽容,但他们需要理解——理解他们确确实实是中国转型的新一代。在这一代人中的确是要面对更多的挑战与无奈,正如他们自己所说的那样:当我们读小学的时候,大学不要钱;当我们读大学的时候,小学不要钱;我们没能工作的时候,工作是分配的;我们可以工作的时候,撞得头破血流勉强找份饿不死人的工作做……等等。现实让他们感受世间的冷暖,对抗却造就了他们的不同的思维方式。但我总的感觉他们是真实、可爱,更加现实地面对今天的境遇的。路总是要走下去的,也难怪他们有这样的说法:“怕什么,老子的路还长着呐。”路真的是很长。我早在一篇文章中就提到:“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这个世界的未来是他们的。”这种残酷的现实与他们内心深处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无形之中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正是这种反差自然形成一种精神与现实的差距。而那危的这四个系列的作品,正好从几个不同的角度表达了这种精神与现实差距的矛盾,是这一代人一个小的缩影,同时也是一种现状真实的写照。
  那危是鲁迅美术学院油画系的高才生,四年本科及三年研究生在新古典工作室的学习,自然为他的创作与表现打下了坚实基础。在他的作品中有着明显的师承关系,很容易看到曾教授过他的前辈艺术家对他的影响,如刘仁杰、张志坚等。但在他们的作品中,有着一种共同的倾向,即对形而上的先验性的内在诉求。那危巧妙地综合了他们各自不同的长处,并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视觉表达方式。那危的性格有一种自我保护的天性,这种天性导致了一种阴晴不定、难以捉摸,并且有着一种不确定的多变性。但这其实非他本质如此,而是他的情绪太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对于过往的事与情他都会深深地保留在自己的记忆之中不时地拿出来晒晒,体验一下往日的快乐。同时他又是谨慎、小心、敏感于周遭事物的变化,随时会做出自己应有的反映。他是一个踏实、实际,一定生活在一个具体空间之中的人。“冥想…‘龟息”是他体会先验精神的重要手段。他有着非凡的直觉力,而且是一个浪漫浸透现实的梦想家。
  在那危个展之际,重读他的作品并加以梳理,以此表达衷心的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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