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中国摇滚的人生哲学——灵魂似乎还活着
来源:杂志发表网时间:2015-12-20 所属栏目:音乐舞蹈
关键词:摇滚乐摇滚精神独立摇滚人生哲学生命意义
“我不是什么摇滚的斗士,我是一个生命的倾听者,一个复述者,生命对于人是千姿百态的,有一天我会把它彻底地送回原处,深刻地倾听它。”
——孙孟晋《与摇滚有关的日子》
在大多数人眼中,摇滚这个名词似乎成了庸俗,糜烂的替代语。在现今中国社会的主流人群中,摇滚是异类,是与西方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垮掉的一代”相当的地下群体。但是,从八十年代初中国摇滚起步,至今,它已走过了从热浪到低谷终归于平静的过程。这些摇滚艺人的艺术态度和精神立场的独特性,贯穿于他们的生活始终。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独特性中所包含的艺术价值与精神价值,足以上升到一个哲学的高度。
一.音乐与精神
1.你将如何摇滚?——问题的出现
“我在意识的感召下咆哮着,合拢双手,再次祈祷。”
——扭曲的机器《推动我》
摇滚在中国已是一种特殊的文化符号。摇滚的特殊就在于它自身的肿胀和虚胖,它总是以一副高大,广博,怒目但也慈悲的姿态现世。这种被哄抬而出的音乐文化形式远远超出它本身的内容和内涵。崔健说过一句话,含义也在于此:“摇滚主要是一种娱乐形式,它的社会功能是别人强加的。”我们在看待这一社会现象时,社会背景总是被我们优先考虑。对于摇滚在中国发展今天这一现状,无论怎样标榜自己叛逆与颠覆性,依旧逃不开大的社会背景。
摇滚在中国的奇特之处就在于它被当作一种手段,一个诉求平台,一种社会异化下的宗教活动。无论在哪个国家,摇滚从未像在中国一样经历奇迹。这种奇迹,被赋予上一种信仰,注射进一种跃跃欲试的思想,成为社会中部分非主流人群的旗帜,燃烧律动在这个时代脉搏下。它倾诉着边缘群体的苦难,人性的压抑与渴求,反体制过程中的磨难与怀疑等等。
在这种环境下,中国摇滚似乎已不是一种音乐形式,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愤怒的脸,而音乐似乎已成了一个副产品,陈列于一腔怒火之上。
在中国多数乐评人的眼中,当摇滚简单地成为一种载体时,它的社会功能已在无形中被夸大了。PUNK(朋克)的风起云涌和推波助澜,造就了在中国摇滚界思想决定艺术还是艺术决定思想的大争论。
2.摇滚精神与摇滚音乐——灵与肉
“现实像个石头,精神像个蛋,石头虽然坚硬,可蛋才是生命。”
——崔健《红旗下的蛋》
有时,我们在谈论摇滚时往往不是在说一件事。A嘴里的摇滚与B嘴里的摇滚可能是飞鸟和鱼的关系。摇滚就这样被分成两块:摇滚音乐和摇滚精神。中国摇滚由此而衍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它往往代表了社会某一层面的激流,而这种激流掺杂了太多激流上的人出于私心的考虑。毋宁说是为了中国地下唱片工业或是别的什么,这种考虑大多基于对中国摇滚发展的担忧,其动机是好的。在这方面就不细加追究了。
而这一问题有些近似于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建设,而这一问题的讨论又有些近似于“物质文明为先还是精神文明为先”的讨论。这一问题在政治课中,马克思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已将其解释详尽了。无疑,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要同步发展,以寻求社会主义物质建设与精神建设的双丰收。
摇滚亦是如此。无疑,摇滚音乐和摇滚精神要同步寻求发展。无论是出于中国国情,或是现今摇滚人的精神状态的考虑——摇滚,这种有别于其它主流音乐的特有音乐形式,必将在某种程度上发挥其音乐作用与精神价值——而这种价值的体现,正是灵与肉的完美结合体。我们需要既饱含摇滚精神,又唯美的摇滚作品。无论唱片公司或是唱片工业如何如何,乐队的生命在于作品本身。而现在,摇滚音乐与摇滚精神正被生硬地剥离开来——本来灵肉合一的问题是不可一灵一肉的分开讨论,但因为“国情”的原因,我们的灵肉却往往是分割开来的。时而灵上肉下,时而灵下肉上,时而扬灵贬肉,时而扬肉贬灵——这就是中国摇滚的最大现状,最亟待改变的现状。
二.在路上寻找灵魂——摇滚人的真理
1.独立的人生信仰
“有些人孤独,什么也不说,深怀自尊,默默前行。”
——AK-47《川流不息》
在这些非主流的地下人群中,有愤世疾俗的“朋克”,有沉郁晦涩的“金属迷”,有忠于另类音乐的黑暗分子——庞杂的人群,旨在维护摇滚的精神——那是所有人道不明但心中仅存的信念。但不可否认,几乎所有的摇滚人总是基于一种考虑——独立。这种独立,将摇滚与其他的音乐形式分开,将摇滚上升到一种信仰的高度——这种高度几乎成了所有摇滚人独立的哲学基础,无论是近似于尼采的虚无主义,或是流行于二十世纪中期的无政府主义,再或者达达,后现代等,无论什么学说或理论,摇滚人总能以其独立的思想把它们融进自己的人生哲学中。无疑,这将会形成一种晦涩的音乐——无论是音乐人独立的制作方式,或是其独立思潮,这些并不是那么通俗易懂。而这些独立音乐制作人,往往像所有精彩的哲学家一样,沉湎于自己高深或病态的思想中而不能自拔,而这又造成了新一轮的音乐迷惑。
由此,我们可以看到,摇滚乐并不是主流人群可以接受的事物,而其独立的精神总让大众困惑。这种独立,从音乐态度上来说,以一种DIY(DoItYourself)形式存在,无论从词曲到编曲到制作到录音,一条线一气呵成全由摇滚艺人自己完成,这无疑使作品的完成度极高,也更能反映出艺人最原始的思想;从生活态度上来说,独立,这要求摇滚艺人要以其最具个性的姿态出现,这种个性不是表现在肤浅的服饰,而是,人,其维护生存的最原始的动机——那是一种对生命的信仰,一种自身的人生哲学。这在浮于表面的大众音乐中是不多见的。而这些艺人所能做的,只是把这种信仰散播向听众,以实现他人灵魂的进化与自身的成长。
无疑,摇滚的确具有其独立与个性的一面了。这种独立个性使主流对其望而却步,使这群异于主流的人成为社会的边缘群体,而他们的音乐也在这层不能理解的个性中被冷漠了。他们孤独着。
2.在独立中寻求发展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生命像鲜花一样绽开,我们不能让自己枯萎。”
——张楚《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当一个人以严肃的态度来对待音乐,他所遭遇的不仅有当代艺术的一般困境,更有他所支持的音乐的特殊困境。面对强大的传统,当代艺术反传统的种种标新立异往往在传统范围内挣扎徒劳。有幸做出真正创新的艺术家,其后路程就更加艰辛,而结果,往往的,只有重复自己或索性放弃自己,妥协进社会腐朽的魅力中去。在这一点上,摇滚是最好的例子。
一个优秀的摇滚人首先是一个有着独特生命感悟的人,正是这种内在的独特性才使他有可能在艺术上超凡脱众;与此同时,他的独特的自我在某种程度上必须是大众的代言人,它的灵魂的叹息与呐喊必须引起人内心强烈而广泛的共振,如此,这种音乐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被认同音乐。在个性与共性之间,显然存在着悖论——不但最个性的事物本质上是最不能被共性所承认的,而且共性本身也不可避免的会歪曲甚至掩埋真正个性的事物。这是一对矛盾,借用马克思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来解释,两者是即对立又统一的,或许某一天,两者会向着自己的反方向发展,但矛盾依旧存在并将一直存在下去。
所以,在每一个有个性并且不愿放弃自己的独立个性的摇滚人面前,道路一定是曲折的,前途是否光明则完全不可知。这或许就需要摇滚的人们在个性中寻求共性,在独立中寻求支持,在非主流中寻求可主流的事物,使晦涩的摇滚乐成为真正意义上净化灵魂的利器与思想哲学的音乐。发展是必然的,不在发展中爆发,就在发展中灭亡。这是固守自己摇滚信仰的每一个人必须经历的过程——在独立中寻求发展。
三.在社会矛盾中找寻生命意义
1.信仰与社会暗面的冲突
“诗人幻想着下一幕的开端,伟人筹划着落幕前的遮掩。”
——木推瓜《哆嗦哆》
这或许是人的共性问题。我们会在想象中勾画一幅蓝图,却被社会的现实击碎,毁于一旦。这一问题在摇滚人民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但似乎又有不同——摇滚人抨击的大多是社会的暗疮,这暗疮不仅是一个社会的流血点,更是人性阴暗的病灶。这群摇滚人在批评与自我批评中寻求自我发展与人类精神发展,以寻求更准确的生命意义的诠释。在散漫的郁愤中坚韧地寻求方向——生命本无答案,而摇滚,正要以独特的人生哲学,实现其真正价值。
以眼前的这支乐队为例。木推瓜不只是像我们很多人那样肆意喷洒热血,他们还埋首于悲剧的舞台上——社会的舞台,人性的舞台。这支乐队身上似乎缺乏大炼钢铁的强悍摇滚意志,缺乏征服欲与功利心,缺乏直接的政治诉求,缺乏道德,荷尔蒙和智商的优越感(那是人们心仪的东西),他们只是将内心的磨难百折不回地演示出来,决不是自怜,不是对个人情绪和青春伤逝的无限沉溺(那是人性倾心的情感),是悲悯和反抗,社会批判和自我拷问的混合,是人之为人的耻辱,脆弱,是一个粉身碎骨的人绝望但坚执的呼号。
他们在矛盾着,在物欲与信仰间痛苦地执着。当人性的一切只能在物质的表面,当着一表面的追求将所有人的心囚禁起来,灵魂无法释放,只能苟且于看见的温暖的所有——冲突,郁愤的冲突——有梦,但在这世界是空的;那就好好地活,可他们也明白现实的虚妄。
这一矛盾在中国许多乐队的身上有着明显的投影——无论是嘶号,呻吟,或是反抗,疯狂,摇滚的人民只有挥舞着信仰的旗帜,在时代腐朽的风中探寻生命,以音乐感化,冲击无知的人——那已成为他们存在的理由。
2.在冲突中领悟音乐,生命
“要知道,生命是神圣的,生命中的每时每刻都弥足珍贵。……我渴望到更遥远的地方去寻找我的生命之星。”
——克鲁亚克《在路上》
人怎样才能获得生命的真正意义?对于这个问题,似乎无法找到一个标准答案。这似乎牵涉到“信仰问题”——你为什么而活?你活着的目的是什么?——而这是人生哲学的难题。摇滚人似乎将永远陷于这个谜团之中。至少有一点可以确认,要怀着对生命这个个体本身本能的尊重,要怀着自身严肃的精神追求。而这种意义被赋上了两层含义,一是物质追求,而是精神追求。
如何看待艺术在社会存在中的地位与作用?历史上,多数统治者视艺术仅为娱乐工具,或将其作为传输自我统治理念的扬声筒,亦有人定义其为满足诸多人等口味需要的声色菜肴。而实际上,艺术除了娱乐功用和对外部现存世界的直接反映外,它还具有传播理念、解放思想和推动社会变革与进步的巨大力量。当然,许多人其实是深谙此道的,因此他们在现实中出于恐惧也常常将异己者逐出视野,以避免挑战和相反力量的存在。不过,有一点大概是有些人还没有完全想通的,那就是:有矛盾才有运动,有运动才有发展。失去了对立面,对任何事物来说都意味着衰亡。
几十年前,ROLLINGSTONE(滚石乐队),BEATLES(甲克虫乐队)他们站出来的时候,是全世界政治、经济都动荡不安时,人们需要有一种声音出来替大众说话,替大众宣泄情绪,于是,他们找到了他们的生命与音乐的意义;几十年后,中国的摇滚乐队找到了物欲城市的病灶,人们需要一种清醒的声音,敲碎所谓的偶像,于是,他们也找到了他们的生命与音乐的意义。
暂不去考虑这些意义的真实性与可靠性。作为一个摇滚艺人,在生命中寻找一种适于自己的方式,倾听自己内在生命的呼喊——不仅是摇滚乐,任何一种艺术形式理应如此——这是音乐存在的理由,生命的执着。
“当我们有一天消除所有的幻想与猜想,接近本质就会茅塞顿开。摇滚乐最理想的境界是梦想,而不是神话。”
——孙孟晋《重访树村,霍营》
摇滚乐不纯粹,因为“摇滚”就其词源本意来说本身就代表了“乐与怒”的精神,就初步代表了反叛、破坏之类的事物;摇滚乐以其独特的音乐形式深刻地揭示了并将永远揭示着人生,生命。于是,我有了某种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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