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时代的进步推动了传播媒介的发展,图像入侵文字,大众传媒在其中发挥的巨大作用使文字和图像产生碰撞,读图成为了当今的文化时尚和习惯。“图文体”这种语图混合表意形态从诗画中走来,在传媒时代下影响着人们文学审美趣味的发展,这种影响给传统的文学经典再次走入人心带来机遇,同时,传媒时代的不可控因素使文学审美趣味产生焦虑。基于此,文章对“图文体”进行初步研究,以期探索传媒时代下“图文体”和文学审美趣味的联系。
[关键词]语图混合表意; “图文体”; 传媒时代; 文学审美趣味
语言的表征和图表的表征对意义的产生有着重要作用。语言本身就是符号系统,探 究 “图文体”表意关系应突破传统意见,在传媒时代对图像的运用渗入到各个方面的基础上,探究“图文体”在其中与文学审美趣味产生的碰撞。视觉艺术的发展使文学审美趣味产生变化,“图文体”在传媒时代的大环境下结合文学审美趣味的转变使传统艺术以新的形式呈现。但同时,“图文体”形式也使得人们很少能静心阅读一部作品,让大众的文学审美趣味朝低层次发展,无法体会文学作品背后的深层内涵。
一、图像符号与语言符号的火花带来“图文体”表意形态
文字的基本性质是对语言的再编码,是语言的书写/视觉符号系统,它的产生并非一蹴而就。早期的原始图画文字也是其文字形体所表达的信息,是能与某种语言的音译结合体及其排列相对应的信息,而不是直接画出现实就可以。[1]( P165) 图像的表征作用同样建立在有相对应的信息基础上。如: 文本中建构的关羽形象体现出美须髯、重枣脸、绿战袍、青龙偃月刀,受众在插画中一见到有这些特征的人物就知道他是关羽,这种图像表征让人们更加直接的接受文本内涵,也更能被受众接纳。中国古代小说中,依靠图像来解释语言文本的类型众多,如: 明清刊本小说、四大名著都有插图本。创作者利用插图对语言文本的理解建立经典的人物形象,方便了受众对文学作品的理解,但也使受众的界限囿于此。图像不仅从正面表彰符合儒家思想的“义”,而且从反面反驳“不义”,从而在戏剧中产生了红脸代表正派角色,如关公; 白脸多为反派角色,如曹操; 黑脸大多代表严谨正直,又象征威武有力,如包拯、张飞、李逵等。
在传媒时代,“图文体”代表了语图混合表意形式的文本形态。“图文体”中文学文本与图像文本在新媒体的语境中产生碰撞并相互融合,形成互联网时代的语图混合表意形式,传统类似于插画小说这种语图混合文本在新媒体时代有了新的活力,文字和图像的融合使语言文字的象征性受到了冲击。[2]例如: 当电影机或电视机的影像系统发生故障时,屏幕一片漆黑或雪花闪烁,只有声音传播清晰依旧,受众依然可以听出叙说的大概; 反之,如果是声响系统发生故障,只有画面照常播放,接受效果则会大大逊于前者。进一步说,如果正在播放的视像不是“叙事”而是“说理”,在声响系统发生故障时,那就更不知所云了; 而“倾听”没有视像的 “说理”却无大碍。这一视听经验告诉我们,语言作为声音符号具有实指性,图像则是虚指性符号; “实指”和“虚指”的不同,决定了当它们共享同一文本时,语言符号具有主导性质,图像符号只是它的“辅号”。[3] 语言与图像作为符号,符号的形式和意义都是不可分离的,但语言符号能够让人们对语境产生想象联想,图像符号直接把意象展现在受众面前,这种便利的表意能够表达简单无内涵的意义,在信息快速传播时代被受众接纳,语言符号的形式使主观信息具有了客观的物质载体,图像与语言相遇,以其特有的视觉传达效果,削弱了语言符号作为物质载体的意义。
在文学遭遇“传媒时代”时,可以明显感受到“图文体”生命力的旺盛,它通过各种小表情、表情包或者动图,结合话语,使文字变得生动有趣,让表意更加清楚,显示出更加自如的交互力。在文学上,它能够通过电影艺术的形式,改编文学作品,赋予文本以台词和动作的生命,呈现图文交融带来的视觉繁荣。
二、“图文体”的历史变迁
对文学审美趣味的影响 “图文体”早在诗画中就以其特殊的表意形式存在着,随着历史的发展和传播媒介的进步,“图文体”不断地影响着人们审美趣味的变化,这种变化反映在文学上,让文学审美趣味出现了大众化、娱乐化的倾向。
(一) 审美趣味的概念
审美趣味是美学中的核心概念,朱光潜先生认为,“喜好并知晓文学作品中的美妙之处就是趣味”。李范认为,“审美鉴赏能力,它具有感性的品格,对人生有重要的作用”是趣味。传媒时代,电影、电视渐渐代替原始的图画、文字的文学形式,但它们并不能脱离语言文字。有学者指出“泛文学观的出现,使得文学性已经溢出了文学的边界,审美性不再是文学艺术的专有名称,而成了商品世界的共性,雅的文学开始退居边缘,俗的文学开始走向中心地带。” 杨拓把文学增容视为泛文学观的展现是有依据的,而他所说的文学的雅俗也在一定程度上涉及到文学审美趣味上的雅俗问题。[4]描写景物来抒情写意,把审美主体的主观感受通过营造诗词意境来表达,如: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的高雅绝俗在画中就以琴竹让人感知。
( 二) “图文体”在诗画中体现的审美趣味
18 世纪德国启蒙思想家莱辛指出,画用形与色来描绘在空间中并列的事物,诗用语言来表现在时间中承续的事物,即动作。画描绘动作,必须化动为静,描绘最富于动感的瞬间; 而诗要描绘事物,就应该化静为动,在时间的延续中一个侧面一个侧面的表现事物的整体,或者用暗示的方法来描写。[5]( P70) 诗作为一个文本,与图像所指的那些自由性相比,它具有一种抑制价值,罗兰·巴特把语言的这种功能称做与 “接替”并列的“锚固”。[6] “图文体”在“诗与画”这种语图混合表意形式中形成自身的美学特征。文学作品还被写在甲骨、竹简和丝帛上时,由于空间有限,连标点符号都省略了,更不用说视觉上的美感。当诗画结合时,美学特征迸发出来,受众通过图画能准确了解文本所要表达的意境。诗画的结合表现出来的美学特征形成了一种艺术。
( 三) “图文体”历史变迁后的呈现
如今,语言载体发生了改变,不再是文字的简单呈现,更多的呈现出信息化和数字化特征。当人们习惯于网络交流的时候,QQ、微博、微信成为了人们交流的主要舞台。语言符号具有任意性,单个语言符号的语音形式和意义之间没有自然属性上的必然联系,只有社会约定的关系。但图像符号不同,它遵循“相似性”原则,图像符号必须以原型为参考,限定在视觉的维度从而决定了图像的隐含本质。微博或朋友圈中微叙事的形式,以语言文字表意为主,图像表意为辅,形成一眼就能看明白的表意方法,在各类文本中为了解说或是创造语境插入各类图片或卡通表情就形成了 “图文体”表意形式,增加了表意趣味性和互动性的同时也产生了一种视觉艺术。
( 四) “图文体”影响下文学审美趣味的大众化倾向
现在,人们多倾向于了解具象化的传统文化,“图文体”可以从艺术家对传统文化的再创造中显现视觉艺术,展现生机。人们在各种各样的插画中了解剪纸、陶瓷和山水画的形态,这在自媒体不发达的年代是无法做到的。图像形象可以不用实物来呈现,而是配以图片和文字解说,受众在接受的同时获得新的审美体验。如“讲文明树新风”题材的公益广告图通过农民画、剪纸、彩塑、年画这些非物质文化遗产形式的图文广告宣传,不仅传达了视觉美感,还结合政治色彩,宣传了传统美德、爱党爱国和中国梦的思想。这种视觉艺术带来商业利益也吸引着人们的眼球。青年动漫师张德元制作的公益广告《爱的表达式》,以拆解语言文字的形式制作了动画广告: “FAMILY: Father And Mother I Love You”。在语图符号的跳转间表达了社会伦理和家庭观念,独特的思维方式带来视觉享受,把语言文字与图像高度融合在一起表意,利用动画形式创新凸现“图文体”中符号表征的趣味性。这种趣味性和视觉艺术的商业价值被发掘,会给传统文化带来生机。表情包渗入人们的日常交流中,文字的表意能力不再片面单一,美国传播学家道瑞斯· 格瑞博尔指出: “我们一度推崇的借助文字符号传递的抽象意义,已经开始让位于建立在图像传播基础上的现实和感受。”表情包的趣味性促使交流更加自如,其恶搞形式反映了文学审美趣味要适应广大人民群众,这种别样的审美形式在网络媒介中广泛传播着,给人们带来精神愉悦的同时,也给传统文化的发展带来了生机。
( 五) 文学审美趣味在“图文体”影响下的娱乐化倾向
在传播媒介高度发达的今天,文学审美趣味出现了娱乐化倾向。人们不再去研读生涩的名著,而着眼于不需要耗费太多脑力的网络文学、影视作品,更多的寻求一种娱乐消遣。传统文学让人们有选择的接受自己想要的美的体验,“图文体”强烈的视觉传播则会使大量碎片化、娱乐化的文学入侵到人们的现实生活中。在媒体的传播下,语图混合表意更多的存在于充斥着商业气息的影视图像中。从电影艺术形式中可以看到,改编于文学作品的影视作品在荧幕上用台词和演员的表现作为意义呈现的主要形式,高科技的发展带来了 3D、高清,视觉文化越来越显现出重要性。电影所要做的就是将文学作品形象化,如名著《西游记》改编的电视剧,要呈现孙悟空本领超群的形象,就要把他具象化,火眼金睛、筋斗云都要表现在荧屏上。把文本中的形象通过动作制成图像表现出来,这个思考创作的过程就产生了图像文本。在“图文体”的内部,语音、文字、图像、音频这些表意形式的高度融合,就是传媒时代下“图文体”表意形式的创新和文学审美趣味娱乐化的影响。
三、图像表征的过度消费让文学审美趣味产生了焦虑
“图文体”这种语图混合表意形态最主要的表意形式是由图像来完成的,当要把文学作品用图像表现出来时,实际上也就受到了当时图像发展水平的局限性,而图像表征的过度消费让人们沉浸在视觉快感中失去思考和领悟的能力,这就带来了文学审美趣味的世俗化和浅表化倾向。
( 一) “图文体”中图像表征的时代局限性
不难发现,在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这首小曲无论是当时的人读还是现在的人去读,都能从中感受到强烈的愁苦情调,每一次阅读都不会让人感到千篇一律。但人们现在再去看上世纪的默片电影,就发现它存在像素不高,不符合现在审美等问题。因为电影中呈现出来的视觉是确定性的,它不仅限制了受众的想象空间,同时也囿于当时的时代环境和技术水平。受众容易从这些影视作品中产生幻觉,影视作品首先是虚构的,传媒时代促进“图文体”的不断发展带来的是这种虚构性的不断扩大,它所呈现的是特定时代下的产物,而日新月异的互联网时代的局限性也不断制约着“图文体”的发展。
( 二) 文学审美趣味在“图文体”影响下的世俗化倾向
媒体文化传播会使传统社会中很多被视为禁忌的东西,在互联网上被接纳的尺度变大。文学审美趣味趋向世俗化,人们不再接受传统的精神审美而是围绕着大众的日常生活展开,没有了传统文学中对意境和审美的要求,大量日剧韩剧成为年轻人的精神寄托。传统文化中对性的躲避也在传媒时代的背景下被开放化,大众的审美趣味在性通过电影的方式被呈现时,就已经趋向这种把性作为文学之美的态势。恶搞和闹剧更是在“图文体”的发展下悄悄蔓延,为了娱乐人们甚至会用古代名人制作吸引眼球的语图文本,再通过媒体的传播掀起恶俗文化的发展,图像与文字的共同表征是人们真实情感能更准确的被表达,于是现实世界不再受到重视,形成了以图像和符号创建的世界。俄国文豪列夫托尔斯泰指出: 决不可把艺术简单地理解为享乐的工具,而应视为人类生活的一个基本条件,即“艺术是人与人之间相互交际的手段之一”。他认为: “正像传达出人们的思想和经验的语言是人们结为一体的手段,艺术的作用也是这样。不过,艺术这种交际手段和语言有所不同: 人们用语言相互传达思想,而人们用艺术相互传达感情。”[7]
( 三) 文学审美趣味
在“图文体”影响下的浅表化倾向当表情包逐渐取缔文字成为主要表意方式时,这场表情包的狂欢就变成了“图文体”发展的极端,它蕴含着图像表征的过度消费和语言的透支,表情包的便捷增强了表意的作用但也使人们的语言能力开始退化。你一定有过这样的体验: 对着屏幕思索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复别人,最后只能从表情包里选一个差强人意的发过去。表情包的表意因为有了图像表征的参与,会比文字更丰富,更能突出情感,其视觉效果可以使交流变得轻松,从而呈现出更好的交互性,表情包是互联网时代的产物,同时也是传媒时代下图文体充分发展的象征,更是文学审美趣味逐步趋向浅表化的直观反应。
语言文学视觉表现焦虑,虚拟的影像图片带来符号表意危机,人们不愿意再作为接受者去分析文学文本的内涵,而是沉迷于碎片化的阅读方式,获取大量无用的信息,网络文学出现 “渎圣化”现象,道德观念呈现复杂化趋势。网络文学淡化意识形态,更多注重娱乐性、休闲性,作品的思想主题淡化,依靠故事的曲折,悬念的设置吸引读者。网络文学通过欲望化的本色表达和关注日常生活体验来解构深度,让人看到生活本真的状态。在审美趣味上,网络文学追求的是轻松和愉快的浅表状态,从而为读者提供了一种阅读的自由和精神的自由。[4]这都是“图文体”走向极端的表现,它渗入人们的日常生活,形成了语图混合的形态,并通过媒体的快速发展而茁壮成长。
“图文体”这种表意形式由来已久,随着历史的变迁和传播媒介的进步,“图文体”从传统的诗画到如今渗透生活的各个方面,它独特的表意形式影响着文学审美趣味的发展。它使文学审美趣味趋向大众化与娱乐化,让文学经典焕发生机,带给人们全新的视觉体验。与此同时,“图文体”本身也具有时代局限性,它限制了人们的想象空间,也给文学审美趣味带来了浅表化、世俗化倾向。“图文体”对文学审美趣味产生了双重影响力,必须了解其利弊,才能更加合理的运用它。
[参 考 文 献]
[1]叶蜚声,徐通锵. 语言学纲要[M].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2017,( 3) .
[2]王泽庆,顾祖钊. 图文“战争”背后的“温情”: 文学与视觉艺术 的 互 文[J]. 内蒙古社会科学 ( 汉 文版) ,2013,( 4) .
[3]赵宪章. 语图符号的实指和虚指[J]. 文学与图像, 2017,(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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