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燥综合征 ( SS) 是外分泌腺被淋巴细胞浸润的自身免疫性疾病［1］，口干、眼干是其常见症状。根据 SS 的症状特点将其归于中医学 “燥证”或 “燥痹”等范畴，其基本病机为津液的生成与输布异常，在临床治疗上或滋阴或布津。近年来，由于 “肺与大肠相表里”理论的研究进展，认为津液的代谢与肺与大肠脏腑协同相关［2］。在此基础上，我们提出采用宣肺布津、增液润肠的 “肺肠合治法”治疗 SS，并取得较好的临床疗效。肺肠合治法方剂组成为麦冬、生地黄、白芍、桃仁、紫菀，方中紫菀、麦冬、桃仁宣肺布津，麦冬、生地黄、白芍、桃仁增液润肠。本文将探讨肺肠合治法治疗 SS 的中医理论基础，并分析其现代医学理论依据。
1 肺肠合治法治疗 SS 的理论基础
1. 1 SS 病损及肺
SS 基本病机为津液生成与输布异常，造成局部或者全身的津液不足，而津液不足又常损及于肺，造成肺的结构与功能异常。肺为娇脏，喜润恶燥。津液不足，轻则致肺失宣降，重则肺叶枯痿发为肺痿，如 《金匮要略·肺痿肺痈咳嗽上气病脉证治》指出: “热在上焦者，因咳为肺痿。肺痿之病，从何得之? 师曰: 或从汗出，或从呕吐，或从消渴，小便利数，或从便难，又被快药下利，重亡津液，故得之”。现代医学研究亦发现，SS 常病损及肺，且病情严重，例如肺间质病变在 SS 患者的发生率为 8% ～ 75%［3］，而 SS 合并肺间质病变死亡率高达 39%［4 －5］。
1. 2 SS 病损及大肠
大肠主津，津液的不足也常常会损及大肠。大肠为 “传导之官”，津液不足，则大肠失其濡润，传导失司，表现为大便秘结等症。《景岳全书·秘结》指出: “秘结证，凡属老人、虚人、阴脏之人及产后、病后、多汗后，或小水过多，或亡血失血大吐大泻之后，多有病为燥结者，盖此非气血之亏，即津液之耗。”《温病条辨》亦指出: “温病之不大便，不出热结液干二者之外”，并创立 “增水行舟法”治疗阴虚便秘。
1. 3 肺肠合治法可加强肺肠之间的协同作用
肺与大肠在功能上具有一致性，肺主宣发和肃降，大肠主传导，一方面肺的宣发与肃降有利于肠腑的传导，如 《医经精义·脏腑之官》指出: “大肠之所以能传导者，以其为肺之腑，肺气下达故能传导”; 而另一方面肠腑的传导亦有利于肺的宣发与肃降。若大肠的传导不畅则影响肺气的宣发和肃降，如 《灵枢·四时气》曰: “腹中常鸣，气上冲胸，喘不能久立，邪在大肠”。肺肠合治法同时针对肺与大肠，使其在津液的输布上做到有机统一、相互协同。
1. 4 肺肠合治法有利于把握 SS 气与津的关系 SS 的病机为津液的生成与输布异常，津液损失过多，则气随津耗，表现出气虚之象，而气能散津，气虚又进一步影响津液的输布，所以气与津具有密切的联系。肺主气，气的升降出入影响气血津液的运行。《素问·经脉别论》指出: “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 《血证论·肿胀》又进一步提出，“肺为水之上源，肺气行则水行”; 《脾胃论》提出，“大肠主津，小肠主液，大肠小肠受胃之荣气，乃能行津液于上焦，灌溉皮肤，充实腠理”。肺肠合治法通过同时把握肺肠脏腑，进而同时把握气与津二者的关系，一方面促进津液的生成，另一方面又促进津液的输布。
1. 5 肺肠合治法契合 SS 的整体性
SS 是自身免疫性疾病，唾液腺和泪腺常常被淋巴细胞浸润。除此之外，SS 还常常累及呼吸、循环、泌尿、消化、运动、内分泌、神经等系统，引起肺间质病变、血细胞降低、淋巴瘤、肾小管酸中毒、慢性胃肠炎、自身免疫性肝病、关节炎、桥本甲状腺炎、植物神经功能紊乱等多种并发症［6］，疾病的发作特点呈现出整体性。肺肠合治法能从整体上把握疾病的特点，通过脏与腑的结合统筹全局。在内外方面，肺与大肠相表里，肺为表，肠为里，肺与肠通过经脉之间的络属关系沟通内外; 在上下方面，五脏六腑中肺居最高位，为水之上源，肠居最低位，为水之下源，肺肠相互配合，主导一身津液的布散与重吸收。所以通过肺与肠的一脏一腑相互组合把握住疾病的内外上下。
2 肺肠合治法治疗 SS 的现代医学研究
临床试验发现，肺肠合治法治疗 SS 能有效增加患者的唾液流量、泪流量，提高患者生活质量，并且能明显改善类风湿因子 ( ＲF) 、血沉 ( ESＲ) 、免疫球蛋白 G ( IgG) 等异常的实验室指标［7］。近年来，在 “肺与大肠相表里”的研究中，发现许多神经肽在肺与肠中表现出一致的变化; 进一步使用宣肺或润肠中药可以干预神经肽的表达，而许多神经肽的表达与 SS 发病机制具有密切的联系。例如，血管活性肠肽 ( VIP) 在 SS 患者唾液腺及 SS模型 NOD 小鼠颌下腺表达降低［8 －9］，而 VIP 具有多种免疫调节作用，并可上调腺体中的水通道蛋白5 的表达; 给予 SS 模型鼠转染 VIP 基因，可以发挥治疗作用。而中医药研究表明，宣肺及增液润肠中药可以分别上调大肠及肺中 VIP 的表达［10 －11］。
宣肺布津、增液润肠的肺肠合治法治疗 SS 的机制可能与其可上调 SS 外分泌腺中的 VIP 相关。
综上所述，一方面 SS 在结构与功能上会累及肺、肠，肺肠合治法治疗 SS 存在病理基础; 另一方面肺肠合治法加强了肺、肠对津液代谢的协同作用，有利于把握津液代谢中气与津的关系，也能契合 SS 发病的整体性。近年来，“肺与大肠相表里”理论成为中医研究热点，且研究进展较快。此理论的现代研究内涵逐渐从肺与大肠脏腑物质基础变化的一致性，拓展到肺与大肠功能上的一致性，例如已有许多研究从津液代谢的角度探讨肺与大肠相表里［10］。从物质向功能的拓展，大大增加了 “肺与大肠相表里”理论的应用范围，使其在临床运用中不再局限在肺与肠的相关疾病。SS 是津液代谢异常的疾病，而津液代谢与肺肠脏腑关系密切，提出 “肺肠合治法”治疗 SS，是 “肺与大肠相表里”理论的应用与发展，值得深入研究。
参考文献 ［1］Nocturne G，Mariette X. Advances in understanding thepathogenesis of primary Sjogren' s syndrome［J］. Nat ＲevＲheumatol，2013，9( 9) : 544-556. ［2］孟庆岩，张庆祥，高思华． 从“津液相关”探讨肺与大肠相表里［J］． 北京中医药大学学报，2013，36( 11) : 729-731． ［3］Nannini C，Jebakumar AJ，Crowson CS，et al. PrimarySjogren's syndrome 1976 － 2005 and associated interstitiallung disease: a population-based study of incidence andmortality［J］. BMJ Open，2013，3( 11) : e0003569. doi: 10．1136 / bmjopen － 2013 － 003569． ［4］李玉慧，孙晓麟，何菁，等 . 原发性干燥综合征合并肺间质病变患者血清特异性标志物的筛选［J］. 北京大学学报( 医学版) ，2012，44( 2) : 240-243.